梦游人的梦

   昨晚，梦游人做了个梦，一个可怕的梦。在梦里他疯狂地杀了人。

  梦游人变成了一位警察，他要去抓捕那些无恶不作的罪犯。在接到命令后，他迅速赶到了一家宾馆。在房间外做了必要的准备，破开房门，嗵！一个箭步冲了进去。出乎意料的是，房间里面只有两个小孩儿。他们大概是正在上初中的年纪，十二三岁。两个小孩显然被这位不速之客吓了一跳，手头的工作戛然而止。梦游人怎么也无法从眼前的两个小孩读出任何罪恶的气息，也许是搞错了？他正要道歉离开。

  突然一阵没来由的风穿堂而过，把房门重重甩上，震得人耳鸣。门的把手处也被莫名其妙地上了一把黑色的没有锁孔的锁。咯咯咯的笑声不断传入梦游人的耳朵，两个小孩正躲在床边讥笑，笑容逐渐扭曲。他们拉开床边的柜子，拨弄着里面成堆的试卷，从底部取出两把手枪，枪口径直指向梦游人。他们的手很小，衬托下显得枪有点过于大了。梦游人楞在了原地。面对两个突然到来的恶魔，他不敢轻举妄动。

  梦游人一点点靠近他们，试图安抚他们的情绪。但是枪口仍不知疲倦地不带感情地凝视着梦游人。他不敢赌，却也不能坐以待毙。梦游人看准时机，趁着小孩们还未反应，迅速用手上的警棍打掉了两把枪，金属和地面发出沉重的碰撞声。他们想要去捡，梦游人立刻踩住并踢远了。失去了手枪后，两个小孩儿扭曲的面容逐渐恢复正常，但是有点过于正常了。就像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。梦游人向他们吼道，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！为什么要走向犯罪的道路！小孩们面无表情，收拾着试卷。

  “我们必须这么做。”，其中一个小孩开口。“不这么做会死。”另一个附和着。梦游人问他们究竟在做什么。他们没有说话。梦游人提高了音量，他们还是没有说话。梦游人揪住他们的衣领，还是没有说话。梦游人抄起手边的剪刀对着小孩，他们没有说话。梦游人的表情气愤得逐渐扭曲。快说！不说也会死！梦游人威胁到。手中的剪刀抵着其中一个小孩的后脑勺。小孩们依然没有说话。

  梦游人始终无法得到想要的回答，他的耐心逐渐消亡，逐渐变得癫狂，思维和身体被躁动接管。他们有枪，他们想要杀我，他们不是小孩，他们是罪犯，他们是恶魔，恶魔就该死！杀心的冲动逐渐涌上梦游人的大脑。梦游人扭曲着脸，身体不断颤抖，汗水一滴滴顺着脸颊划下。手中的剪刀映着梦游人漩涡般扭曲的脸。你们是恶魔，你们该死！梦游人喃喃道。他不断挥舞着剪刀，径直插向其中一个小孩的后脑勺。血液不断飞溅，溅到了梦游人的脸上，溅到了边上的小孩的身上，溅到了床上，溅到了天花板上，像一朵朵红花，开满了整个房间。小孩手中的动作渐渐缓慢，直至停止。但是梦游人似乎并没有满足，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。他将小孩的头骨刺穿，翻捣着他的大脑，直至浆糊。

  在这期间，另一个小孩并没有被疯狂的梦游人吓跑，他一如既往地在边上安静地做着手上的工作，仿佛是在无言地等待着梦游人接下来会对他做同样的事。他是对的，从杀第一个人起，梦游人便不会再满足了。梦游人转向他，张牙舞爪。你们这些该死的恶魔！梦游人吼到。小孩没有任何反抗，放任自己的后脑勺被血色的剪刀不断贯穿。血液飞溅着，各种说不清的肉块在周围散落一地。但是奇怪的是，小孩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变慢，没受到任何影响，反而还变快了，大抵是想在血液流尽前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吧。

  为什么，为什么你还活着！梦游人咆哮着。剪刀被梦游人插得更加用力，更加深入。过了好久好久，直到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无法再被辨认，直到红花开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。梦游人累了，终于放下了剪刀。恶魔终于死了，他想。他想要起身离开，但是发现自己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，无法挪动。是小孩的手！梦游人吓了一跳。小孩还活着。那团血肉站了起来，像是行尸走肉，发出沙哑的声音。梦游人又拿起剪刀，双手又忍不住颤抖起来。为什么，为什么你还活着！梦游人的声音也在颤抖着。那团血肉不断靠近着梦游人。“梦魇，梦魇。”它低吟着，发出的声音就像是金属与金属之间的摩擦，令人脊背发凉。此刻，血肉一下扑向了梦游人，将他淹没。

   梦游人突然惊醒了，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，身边并没有什么小孩，更没有什么梦魇。现在他不是一个警察，只是一个别人梦里的梦游人，他从梦的世界中的梦的世界回到了自己的梦的世界，像是二阶导数回退到一阶导数一样，像是某一层递归函数运行完之后的返回一样。

  梦游人努力想把这个可怕的梦忘掉，但是手上残留的记忆不会这么快褪去。他努力不去想这么多，因为现在梦游人要去见一位很重要的人，梦游人要去找到她。